何璋听得是连连点头,眼中那点仅存的警惕,早已被这番话,吹得烟消云散。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失败者。
他是一个英雄!
一个为了对抗昏君,联合了天下商贾的,悲情英雄!
“这二十万两,只是草民的一点心意。”
沈沧澜见火候已到,话锋一转。
“王爷您为国奔走,身边总需要一些得力之人,上下打点,也需要银钱开路。这些,便当是草民,为王爷您的正义之举』,添的一点柴火。”
“好!好啊!”
何璋此刻,已经彻底被冲昏了头脑,他重重地拍著沈沧澜的肩膀。
“沈先生高义!本王,记下了!”
“有先生这等豪杰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王爷言重了。”
沈沧澜的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冰冷的笑意。
他顺势,將话题引向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只是草民毕竟是外来之人,在京中人微言轻,根基浅薄。
“草民虽有心为王爷分忧,却也有心无力。”
“许多事情,想做,却也做不了。”
他看著何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
“草民斗胆,想请王爷,帮一个小忙。”
“先生但说无妨!”
何璋此刻豪情万丈,大包大揽地说道:“只要本王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其实,也並非难事。”
沈沧澜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极低。
“草民想在京中,拓展一些生意,也想结交一些朋友。”
“只是,京中权贵如云,个个眼高於顶,草民一介商贾,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所以,草民恳请王爷,能为草民引荐一二。”
“只需王爷您一句话,让京中的王公贵族们知道,我沈沧澜,是王爷您的朋友。”
“如此,草民在京中行事,便能方便许多,也能更好地,为王爷您,效力!”
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何璋听完,想都没想,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本王当是什么大事!”
“原来是此事!”
“这有何难!”
他大手一挥,脸上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
“明日,本王便在府中设宴,將京中有头有脸的宗室、勛贵,都请过来!”
“到时候,本王,会当著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
“你沈沧澜,是我何璋的,座上宾!”
他以为,自己是找到了一个强大的钱袋子。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了局面,在利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
他却不知道。
在他点头的那一刻。
他已经亲手,將一把最锋利的刀,递到了对方的手中。
一把,足以將他自己,连同他身后整个腐朽的宗室集团,都彻底开膛破肚的,屠刀。
与此同时。
养心殿內。
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何岁独坐窗前,手中把玩著一枚冰冷的玉棋,目光深沉。
小安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滑出,將一张刚刚从紓亲王府传出的密报,恭敬地呈上。
何岁没有看,只是淡淡地问道。
“他,答应了?”
“回陛下。”
王顺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答应了。”
“紓亲王,明日便要在家中设宴,將沈沧澜,正式介绍给京城的权贵圈子。”
“呵。”
何岁將手中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棋盘对面,寧白露正执著笔,在一本帐册上飞快地记录著什么。
她闻言,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
“这位王叔,终究还是,上鉤了。”
何岁端起王顺安刚刚换上的热茶,吹散氤氳的热气,眼神却愈发冰冷。
上鉤?】
不,他不是上鉤,他是被人用金子,活活砸晕了,然后自己跳进了油锅里。】
沈沧澜,好手段。用二十万两,就买到了进入我大玥权力核心的门票,还让我这位好叔叔,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信誉背书。】
何岁心中冷笑。
他以为他拿捏了何璋,就等於在这盘棋上,占了先手。】
他以为他接下来,就可以利用何璋这面大旗,在京城里,呼风唤雨,与朕分庭抗礼。】
真是天真得可爱。】
何岁缓缓放下茶杯,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落在了那座灯火通明的,紓亲王府之上。
你以为你是在利用何璋,这个愚蠢的工具。】
你却不知道,在朕的眼里,你沈沧澜,又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用的,工具?】
朕,就是要让你进来。】
让你这条过江的猛龙,把我京城这潭死水,搅得天翻地覆!】
朕,要借你的手,看看这满朝的王公贵族,究竟有多少人,骨头是软的。】
朕,更要借你的钱,替朕完成一场,朕不方便亲自下场的,大清洗!】
叔王啊,沈神君啊】
你们,可千万別让朕,失望了。】
这齣好戏,朕,可是期待了很久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