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无视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先生所言有理。传令下去，府中所有人近期谨言慎行，不得与北镇抚司发生任何冲突。另外辽东那边，可以适当‘帮帮’袁崇焕，让他撑得久一些。这潭水，越浑越好。”
“是，神侯。”
谋士退下后，朱无视独自坐在密室中，目光幽深。他摊开手掌，掌心内力吞吐，一股无形的气旋缓缓凝聚，散发出强大而压抑的气息。
“朱朝溪陈然这大明江山”
北镇抚司的清洗风暴持续了整整三日。
诏狱早已人满为患，哀嚎与求饶声日夜不绝。大量的卷宗、口供、物证被汇集到白虎节堂。上官婉儿展现了惊人的处理能力，协助陈然将这些纷乱的信息梳理得条理清晰，罪证确凿。
第三日黄昏，陈然带着整理好的最终卷宗，入宫觐见。
御书房内，朱朝溪仔细翻阅着厚厚的卷宗，脸色平静，唯有在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和其背后牵扯的势力时，眼神才会微微一寒。
“很好。”她合上卷宗，抬眼看着下方肃立的陈然，“陈爱卿，你做得很好。这些蠹虫，吸食民脂民膏，在国家危难之际不仅不思报效，反而里通外国，阻挠国策，死不足惜！”
“陛下，所有涉案人员均已羁押，其家产也已查封。按《大明律》，此等罪行，当处以极刑，抄没家产，族中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陈然平静地陈述着处置方案。
朱朝溪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沉的落日，沉默了片刻。
“准奏。主犯三日后于午门外明正典刑，公示天下，以儆效尤！其家产充入国库，以资军需。族中牵连者，按律处置。”她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冷酷与决断，“至于那些暂时没有直接证据，但嫌疑重大的江南世家传旨申饬，命其限期捐献钱粮以助军资，若敢阳奉阴违，事后一并清算！”
“臣，遵旨！”陈然躬身领命。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对江南那些盘根错节势力的清算，将在辽东战事稳定后逐步展开。
“陈然，”朱朝溪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朝堂之内，朕已为你扫清障碍。接下来，辽东之事，朕便全权交予你了。粮草、军械、情报、内患朕要你确保万无一失！”
“臣，陈然，定不负陛下重托！必竭尽全力，护我河山，扬我国威！”
午门外的血腥气，三日未散。
十七颗头颅，伴随着监斩官冰冷彻骨的“斩”字令下，滚落尘埃。其中不乏昔日朝堂上高谈阔论、门生故旧遍布的侍郎、给事中。血淋淋的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潜藏在暗处的侥幸与躁动。
通敌，危害军机。
这六个字，如同悬在百官头顶的利剑，让所有人在开口前，都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脖颈是否足够坚硬。
菜市口的地面被反复冲刷，但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依旧顽固地渗透在初冬干燥的空气里，提醒着这座帝都，权力的游戏从来都伴随着身死族灭的风险。
行刑当日，陈然并未亲临现场。
他坐镇北镇抚司，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法号与人群喧哗，面无表情地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密报。
上官婉儿端着一杯新沏的热茶，轻轻放在他案头。“大人，行刑已毕。民间议论纷纷，大多拍手称快，言陛下圣明，大人雷厉。”
陈然“嗯”了一声，头也未抬：“舆论引导一下，重点放在他们通敌卖国、克扣军资、致使前线将士枉死之上。让百姓的怒火，烧向该烧的地方。”
“婉儿明白。”上官婉儿点头，随即递上一份新的文书，“这是辽东沈炼刚到的密信，用了最高级别的密码。”
陈然立刻接过，快速译读。信中的内容让他眉头微蹙。
“金兵主力仍在辽阳城外与我军对峙，但沈炼发现，有小股八旗精锐化整为零，扮作马匪或流民，正向西移动，目标疑似广宁侧后方的粮草中转站。另外，他确认了，之前袭击我军斥候和暗桩的‘高手’中，确实混有异人，手段诡异，配合娴熟，不似寻常江湖乌合之众。”
“果然还是盯上了粮道。”陈然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告诉沈炼，广宁那边我已另有安排，让他专心应对辽阳正面的金兵和那些暗处的老鼠。至于异人”他顿了顿，“把这份情报筛选后，也透露给【王家二少】和【孤刃】，让他们的人活动范围向辽东延伸，以剿匪的名义，清理这些不安定因素。”
“是。”上官婉儿记下，又道，“南北镖局那边，明月心传来消息，第一批伪装成商队的物资已顺利通过通州，进入河北地界，沿途虽有几次盘查，但均有惊无险。郭大路、燕七等人行事谨慎，未露破绽。”
“让他们保持警惕，越靠近边关，水越浑。”陈然吩咐道，“通知莫虎，我们派去接应和暗中清扫障碍的人手，可以动起来了。”
“已经安排下去了。”上官婉儿应道，她如今协调北镇抚司内部指令，已是得心应手。
这时，肖运快步走入堂内，脸色有些怪异：“府门外来了个老者，他带着一孩童，指名道姓要见您，说是华山穆人清携弟子袁承志拜访。”
“穆人清？”陈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请他们进来。”陈然放下笔，对上官婉儿和肖运道：“你们先去处理刚才议定之事。”
二人领命退下。
不多时，肖运引着一老一少步入白虎节堂。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正是华山派掌门穆人清。他身边跟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眉目清秀，眼神灵动，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堂内陈设，却并无怯意，规规矩矩地跟在师父身侧。
“穆掌门大驾光临，陈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