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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两年

苏铭缓缓睁开双眼。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被彻底重构了。

院墙角落,一只晚归的墨色甲虫,六只细小的节足划过粗糙的地面,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清淅地传入他的耳中。

月光下,空气里不再是空无一物。无数细小的尘埃,在他眼前缓缓漂浮、旋转。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口古井中逸散出的清凉灵气,正环绕着他,像找到了归宿的游子。

这就是炼气期的世界。

“哼。”戒指里,林屿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以及一丝藏不住的满意,“总算没笨到家。”

总算把这小子的新手引导给做完了!我的金牌保镖兼移动充电宝,终于成功开机!养老金计划,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苏铭站起身,在院中随意走了几步。《敛息诀》随着他的心意自行运转,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沉寂下去,仿佛一块院中的石头,一棵不会说话的草。

林屿的魂体在戒指里飘了飘,咦了一声。

奇怪,刚才一瞬间,感觉这小子的存在感彻底消失了。这《敛息诀》配合他自身的灵气,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师父。”苏铭回到屋里,关上房门。

方才突破的狂喜与新奇感渐渐褪去,一种更深层次的茫然涌上心头。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低声问道:“弟子已经踏入修行之门,可……门后的路,在何方?弟子感觉,就象一个瞎子,摸到了一头大象的腿,却不知这大象究竟是何模样。”

林屿在戒指里差点笑出声。

好小子,学会举一反三,开始思考哲学问题了。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百分之一的风范。知道问路,总比闷头瞎跑强。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口吻说道:“徒儿,你能有此一问,说明你心智已开,不再是那个只知埋头苦练的傻小子了。”

“你以为,修仙是什么?是找个深山老林,挖个洞府,然后闭关千年,出来就天下无敌?”

苏铭没有说话,他以前看的那些话本小说里,似乎……大多是这么写的。

“错!”林屿的声音斩钉截铁,“那是蠢材的死路!真正的修行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也比你想象的要……现实。”

“凡俗与修真,看似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实则同存于一片天地之下。它们就象水和油,互不兼容,却又装在同一个瓶子里。”

“这个瓶子,就是森严的阶级与信息的壁垒。”

林屿的声音变得深沉,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智慧:“你想想,如果修仙的法门,人人可得,那这天下岂不是早就乱了套?皇帝的龙椅还坐得稳吗?千年世家的门楣还能保得住吗?”

苏铭心中一凛,他想起了周文海,想起了刘教授,想起了那些关于权柄和手段的教悔。

“你想踏进修仙的圈子,可以,第一,让仙人的人来找你,第二,你自己找过去。为师目前是帮不了你太多忙了,为师困在这戒指里太久,千年时间沧海桑田,这个国家当初我听都没听过。”

“真正的秘密,有可能藏于深山洞窟,也有可能锁在最高的庙堂,写在最古老的世家谱牒,藏在帝王的御书房里。”林屿循循善诱。

“一个农户的儿子,就算跪在山门前磕死,仙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可若是一位手握权柄的封疆大吏,一位名满天下的鸿儒,他只需流露出一点对长生的向往,你信不信,自会有‘仙缘’主动找上门来?”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苏铭脑中的混沌。

他瞬间明白了。

他缺的,从来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是什么绝世功法。

他缺的,是一个身份,一个能让他接触到这个世界真正秘密的“资格”。

“所以,徒儿。”林屿的声音带着总结陈词的意味,“科举,是你目前唯一能走的阶梯。”

“你如今身在县学,所见不过是井底之天。等你考中举人,进入府城;考中进士,站上朝堂。你接触到的人,看到的书,听到的事,将是天壤之别。”

苏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中的所有迷茫与困惑,一扫而空。

他对着戒指,深深一揖。

“弟子,明白了。”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从那晚起,青石县学里的那个案首苏铭,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他依旧每日按时上学,认真听讲,尊敬师长。只是,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夫子们划定的课业范围。

县学藏书楼,成了他真正的家。

孙管事惊奇地发现,这位苏案首看书的速度,快得不象人。一本厚厚的《青州府志》,旁人至少要看十天半月,他一个下午就能翻完,而且似乎还都记住了。

更奇怪的是,他看的书越来越杂。

除了经史子集,他对那些蒙尘的角落更感兴趣。

《南疆异物考》、《西山精怪录》、《前朝异人传》、《大梁堪舆图说》……

这些在其他学子眼中“不务正业”的闲书、禁书,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凭借着炼气期带来的、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与精神力,他象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扫描、整理着浩如烟海的信息。

他不再是单纯地查找“仙”、“神”这些字眼。

他开始创建一个庞大的、以时间、地点、事件为内核的数据库。

“永安三十四年,北山有虎,口吐人言,县尉率三百人围剿,无果,见巨爪印,深三寸。”

“开平元年,东海渔民于暴雨中见龙影,长百丈,鳞甲金光,须臾没于云中。次日,于海滩拾得龙鳞三片,坚不可摧。”

“景泰七年,有异人自称‘云中客’,于泰山之巅演法,引天雷淬体,观者千人,后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

两年时光,在书卷的翻动声和院中的蝉鸣声中,悄然而逝。

秋风再起,吹黄了甲字号小院里的那棵老槐树。

周文海的书房里,周玉麟一身崭新的官服,意气风发。他于三年前秋闱高中举人,去年春闱,更是连科及第,点中三甲进士,虽未能入翰林,却也外放到了邻县,当了个八品县丞。

“苏师弟,为兄不日就要赴任,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周玉麟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成挺拔少年的师弟,心中感慨万千。

这两年,苏铭在县学的光芒,已经无人能及。周文海几乎是将他当作衣钵传人,倾囊相授。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后的乡试,青石县的解元,非他莫属。

“师兄此去,前程似锦,一路顺风。”苏铭躬身行礼,神色平静。

送走了周玉麟,小院里,赵瑞正唉声叹气地抓着包袱。

“苏铭,你说我爹咋想的?非得让我去府学,我这水平,去了不是垫底吗?”赵瑞这两年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性子还是老样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问上毫无长进。

苏铭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瑞要去府学,他却依旧要留在县学。因为这里,有他离不开的“根”。

夜里,苏铭盘坐在井边。

他体内的灵力已经充盈了许多,丹田中的那片“气海”缓缓旋转,中心凝聚着一点比两年前明亮数倍的光。

炼气二层。

这两年,他几乎榨干了这口灵井的每一丝灵气。

可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井中灵气的恢复速度,越来越慢了。这口井,就象一个被过度放牧的草场,正在走向枯竭。

“师父,此非长久之计。”苏铭在心中说道。

“为师早就说过了。”林屿懒洋洋地回答,“这口井,也就够你新手村用的。想升级,就得换地图。别急,等你的‘资格’到手了,有的是洞天福地让你吸。”

苏铭压下心中的焦虑,将心神沉入脑海。

那里,一张由无数信息碎片构成的巨大地图,正在缓缓成型。

两年,他几乎翻遍了藏书楼里所有带“异”字的书籍。

结果,却让他失望。

正史对此讳莫如深,所有超自然的事件,都被归为“祥瑞”或“灾异”,充满了政治解读。

野史杂谈则真伪难辨,充满了各种夸张和臆想。他找到了三百多条关于“仙”、“妖”、“精”、“怪”的记载,可仔细分析下来,大多是《山海经》式的神话传说,或者是某个地方性的孤立事件,根本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关于有组织的修仙势力,比如宗门、世家,更是连一个明确的名字都没有。

“师父,您说得对。”苏铭在书房里,对着桌上那堆厚厚的笔记,对林屿说道,“这个世界的内核信息,被拢断了。不到那个层次,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才明白?不晚。”林屿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找不到,才是对的。”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

这天下午,苏铭又来到了西城角的古槐树下。

许清家的书摊,比两年前扩大了些。他依旧是那副清瘦沉静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

苏家村的日造纸坊靠着“官督民办”的名义好过了不少。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去找麻烦。而许清家的书摊,凭着是苏家村造纸坊的天使投资人和苏铭的关系,也是由低于市场价拿到了抄书的纸张,家里的境况也改善了许多。

“苏兄,你又在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许清看着苏铭在一堆旧书里翻找,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年,苏铭成了他这里最奇怪的客人,专挑那些志怪小说、荒诞笔记。

“许兄,最近可听到什么新鲜的传闻?”苏铭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是他们之间新的默契。

许清的旧书摊是镇上的信息集散地,三教九流,南来北往的客商,总会留下些只言片语。

“新鲜的传闻?”许清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还真有一个。”

他凑近了些,说道:“前些日子,一个跑南货的车队镖头,说他们商队路过南边的凤鸣山时,遇到一件怪事。”

苏铭的动作停住了。

“他们走了三天,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凤鸣山深处的一座山谷里,透出七彩的光华,象雨后的彩虹,但又比彩虹明亮。那光不刺眼,柔和得很。”

“当地的向导吓得脸都白了,让他们千万不要靠近,说那是‘仙人府邸’,有‘虹光宝煞’护着,凡人进去,倾刻间就会化为飞灰。”

苏铭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凤鸣山!七彩光华!仙人府邸!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让他体内的灵力都有些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

“后来呢?”他强压着激动,问道。

“后来?哪还有后来。”许清摊了摊手,“那镖头,听向导那么一说,绕着那山谷走了几十里路,天不亮就赶紧跑了。这事儿,也就当个酒后谈资,没人当真。”

苏铭默不作作声,将这个地名死死记在心里。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两年来,找到的第一个,可能真实存在的,与“仙”有关的线索。

告别了许清,苏铭走在回县学的路上。

“师父,凤鸣山……”

林屿在戒指里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徒儿,你可知,为何为师常说不到层次,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那真是什么仙人府邸,不是什么磷光或者沼气。凡人看见光华,心生敬畏,绕道而行,所以能活命。而象你这样刚摸到门坎的炼气期修士,贸然前去,下场会比凡人更惨。”

“为什么?”苏铭不解。

“因为规则。”林屿的声音变得严肃,“高阶修士的洞府或秘境,往往不在我们通常认知的‘空间’里。它们可能依附于主世界,象水泡依附于水面,但有自己的入口和法则。”

“那七彩光华,在凡人看来是异象,但在真正的修行界看来,可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空间涟漪或者阵法逸散的能量。它真正的入口,可能需要在特定时间、用特定法诀、甚至需要特定的‘信物’或‘血脉’才能开启。”

“你现在去,就象一只蚂蚁爬到了藏宝图旁边。藏宝图对你来说只是一张带有奇怪气味的纸,你连上面画的是地图都理解不了,更别说按图索骥了。你只会在那片局域徒劳地打转,最后要么被守护阵法无意中碾死,要么……更可悲的是,你根本什么都找不到,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徒儿,你现在缺的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把 ‘钥匙’ 和一本 ‘说明书’。”

“这把‘钥匙’,可能就是举人、进士的身份,让你能接触到保管着这些秘密的古老家族或朝廷机构。那本‘说明书’,就是系统的修仙知识,让你能看懂那些‘异象’背后真正的含义。”

“你现在去凤鸣山,是用凡人的思维,去解修仙的谜题,注定徒劳无功。而当你获得更高的资格,你才能接触到能解读这谜题的人和知识。”

“用这个世界的规则,作为你探索另一个世界的阶梯,这才是智者所为。 蛮干,是取死之道。”

“在此之前,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三个月后的乡试。”

苏铭回到甲字号小院,关上门。

他看着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遥远的凤鸣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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