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曹出院啦？"

王婶扭着腰走过去，眼睛却直往曹璐怀里的小包袱上瞟，

"孩子挺胖乎啊！"

曹璐下意识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王阿姨好，李李小二好。"

我凑近一看，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嘴还一嘬一嘬的。

开启夜视功能后，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能抱抱吗？"

我搓着手，活像个想摸展品的游客。

曹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了过来："他刚吃完奶，小心别"

"放心！"

我接过这个热乎乎的小肉团，

"我可是被孤儿院小孩尿过十八次的男人！"

"主子，"

三十六强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您现在抱孩子的姿势，跟八十八强抱烂苹果时一模一样。"

"滚！"

我用意念小声呵斥，低头仔细端详这个小生命。

他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子和嘴巴简直和曹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得真像你，"

我轻轻晃了晃手臂，

"以后肯定是个祸害小姑娘的主儿！"

曹璐"噗嗤"笑出声，王婶却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小曹啊，那个房租"

空气瞬间凝固。

曹璐的肩膀肉眼可见地绷紧了："王阿姨，我"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王婶伸出三根手指，

"之前，要不是看在你大着肚子的份上"

我赶紧打圆场："王婶，人家刚生完孩子"

"生完就不用付房租啦？"

王婶叉着腰，

"我儿子上大学还等着交学费呢！"

曹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王阿姨，你听我说，我住院的费用是派出所的民警们帮我垫的在他们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孩子的父亲，也做了亲子鉴定。在民警的监督下，孩子的父亲答应了每月给孩子四千块的抚养费，但是从下个月才会开始给抚养费"

"下个月？"

王婶嗓门提高了八度，

"那不就是四个月房租了？四千块！"

"三千二。"

我小声纠正。

"四舍五入就是四千！"

王婶瞪了我一眼，

"你这一个月才有四千块钱，到时候你跑了，我找谁要去？找那个负心汉？"

我抱着孩子站在旁边听着，心里其实特别理解王婶。

这年头当房东也不容易，谁不想遇到按时交租、爱惜房子的好租客呢？

王婶虽然嘴上凶，可之前曹璐大着肚子的时候，不也没真赶她走吗？

我住这儿快两年了，见过太多房东的无奈，隔壁李叔的房子被租客搞得跟垃圾场似的，最后押金都不够修马桶的；马路旁边的张阿姨更惨，遇上个二房东，把三居室隔成八个床位，最后电线短路差点着火。

"王婶，"

我忍不住插嘴，

"您看这样行不，我当个担保人"

王婶斜眼瞅我："就你？之前有次交房租还拖了三天！"

我老脸一红。

确实，这个月要不是直播火了，别说换两室一厅了，我连680的房租都掏不出来。

老百姓过日子，谁还没个手头紧的时候？

曹璐的眼泪"啪嗒"掉在孩子襁褓上。

我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脸，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

"这样，曹璐，你也别着急！"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

"我先借你五千。"

王婶和曹璐同时瞪大眼睛看着我。

"曹璐你先给王婶两个月房租，"

我忽略了她们的眼神继续道，

"剩下的钱买点奶粉尿布什么的。"

王婶的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李小二，你该不会是"

"不是！"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王婶，你别多想，我这纯粹是屎堵屁股门呃"

"主子，"

花花的声音幽幽响起，

"您现在脸红得跟烂番茄似的。"

曹璐抓住我的手："李小二，你真是个好人！"

王婶也拍拍我的肩："这年头，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你还"

"你俩都打住！"

我赶紧把孩子还给了曹璐，

"好人卡就不必了！这钱是要还的！"

我刚才嘴上说着轻松，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好人卡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当代社会最毒的诅咒！

想想看，拿了"好人卡"之后会发生什么？

借钱的时候你是"大好人"，要债的时候就成了"小气鬼"；帮忙的时候你是"活雷锋"，拒绝的时候就是"没良心"。

这年头好人卡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主子，"

大黑的声音在我脑袋里嘀咕，

"您现在的表情就跟发现泡面里没调料包似的。"

我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嘛！上次外卖员小张给我发好人卡，结果我帮他搬完家，连瓶矿泉水都没混上；还有刘大锤，夸我是"大善人"，转头就把距离最远的客户推给我

最绝的是去年年底，我就"好心"帮村口的大爷捣腾了一下手机，结果现在连他家wifi密码都要我定期更新！

好人卡？这分明是终身免费售后服务的卖身契！

"先说好啊，"

我竖起一根手指，

"这钱最迟"

话没说完，曹璐怀里的婴儿打了个奶嗝，小脸皱成一团。

我顿时就蔫了，得，这好人卡我是领定了！

曹璐连连点头："一定还！等我找到工作"

"工作？"

王婶眼睛一亮，

"我表姐的幼儿园里缺个保洁，你要不要"

我看着曹璐怀里的小婴儿，又看看她单薄的身子骨，保洁？带着个吃奶的孩子？

"那个"

我挠挠头，

"要不这样，曹璐你先安心坐月子，钱的事慢慢再说吧"

"不行！"

曹璐挺直腰板，

"李小二，经历过这次的事，我想明白了，我有手有脚，一定能养活孩子！"

月光下，她眼里的倔强亮得惊人。

我想起孤儿院的刘奶奶说过的话，人活着，有时候就为争口气。

"成！"

我咧嘴笑了，

"那说好了，等你有钱了"

"第一时间还你！"

曹璐用力点头。

王婶看看我又看看曹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看在小娃娃的份上水电费我再给你免半个月！"

我们三个站在路灯下，不约而同地笑了。

怀里的婴儿不知何时醒了，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主子，"

东方蜚蠊的声音带着笑意，

"您现在的表情，跟发现泡面里有两块牛肉时一模一样。"

"滚蛋！"

我笑骂一句，心里却莫名轻松。

好人卡？去他妈的！老子就是想这么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