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的虎目,瞬间亮了起来。
他接过那份沾著血的地图,看著上面標註出的那个隱秘山谷,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狂笑。
“好!好!好!”
“传我將令!”
“天策卫,修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隨我踏平此地!”
他身后,三千天策卫將士,用长戟重重地敲击著盾牌,发出了如同雷鸣般的怒吼。
復仇的火焰,在每一个人的眼中燃烧。
那个让他们蒙受了奇耻大辱的敌人,终於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了。
杜远站在远处,静静地看著这一切。
他知道,北境的天,从今天起,要彻底变了。
而这一切,都源於千里之外,那位年轻帝王的一道旨意。
他不由得朝著京城的方向,深深一揖。
陛下,这北境,终將如您所愿,固若金汤。
山谷深处,风声悽厉,仿佛有无数亡魂在此哭嚎。
墨家的堡垒,就坐落在这片鬼哭狼嚎之地的中央,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盘踞在山坳之间。
阿石是一名年轻的墨家弟子,此刻,他正站在堡垒最高处的瞭望塔上,脸上洋溢著一种近乎於信仰的自豪。
这座堡垒,是鉅子“公输班”亲手设计的杰作。
外墙由巨石垒砌,內部则浇灌了铁水,坚不可摧。
墙体之上,遍布著可以自动攒射的连弩,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被射成刺蝟。
地面之下,更是埋藏了无数精巧的翻板与地刺,寻常军队若是胆敢进攻,只会落得个有来无回的下场。
这里是“非攻”大道的圣地,是他们顛覆暴玥王朝的根基。
突然,一阵奇异的、富有节奏的震动,从大地深处传来。
咚!
咚!
咚!
那声音沉重而又整齐,不像是北蛮人那种杂乱无章的衝锋,更像是一尊远古巨神,正迈著沉稳的步伐,从地平线的尽头走来。
阿石脸上的自豪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地抓起身旁的千里镜,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线。
那条线在飞速扩大,渲染,如同一滴滴入宣纸的浓墨,瞬间浸染了整个苍黄色的荒原。
是一支军队!
一支通体玄甲,阵型森严到令人窒息的军队!
他们没有吶喊,没有嘶吼,只有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匯聚成一股足以踏碎山河的钢铁洪流。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如山,即便隔著遥远的距离,阿石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滔天煞气。
那是北境总兵,秦天!
是那支传说中,大玥皇帝的亲军,天策卫!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阿石的四肢百骸。
“敌敌袭!”
他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瞭望塔上的警钟,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刺耳的钟声响彻山谷,堡垒之內,无数墨家弟子从各自的工坊与居所中衝出,脸上带著一丝慌乱与不解。
然而,当他们看清远方那支沉默的死亡军团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与阿石一样,煞白如纸。
堡垒的中央大厅,一名身穿青布长衫,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缓缓走出。
他便是此地的首领,墨家“墨辨”一脉的传人,高渐离。
他抬起头,望著那支步步紧逼的军队,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抹智珠在握的冷笑。
“慌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堡垒。
“暴玥的军队,不过是一群只知蛮力衝杀的匹夫。”
“我等据守天险,堡垒之內机关重重,只需坚守,他们便是来再多人,也只是徒增枯骨罢了!”
“启动所有机关!让他们见识一下,墨家真正的力量!”
高渐离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慌乱的弟子们迅速镇定了下来。
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狂热的信仰,纷纷奔向各自的岗位,准备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官兵,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堡垒的墙体之上,一架架狰狞的连弩被启动,黑洞洞的弩口,对准了那片逼近的黑暗。
堡垒之外的地面,无数偽装被撤去,露出下面闪烁著寒光的陷坑与利刃。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似乎即將上演。
然而,秦天脸上的表情,却只有冰冷与不屑。
他座下的战马,在距离堡垒五百步的地方,缓缓停下。
他没有下令衝锋。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那只戴著钢铁护手的右臂,然后重重挥下。
“放!”
一个字,如同惊雷。
在他身后,天策卫的军阵如同一朵钢铁莲般绽开,露出了藏在军阵核心的,数十架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