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午餐,许意浓足足吃了快三碗饭。
黎慧和沉从明对江酌的厨艺赞不绝口,连向来难搞挑剔的沉梦都沉默了,全程不语,只一味地埋头干饭。
饭后,江酌要帮忙洗碗,都被沉叔叔婉拒了,招呼他在家里多陪陪许意浓。
下午,黎慧从陈旧的抽屉柜中翻出好几本相册影集,全是许意浓小时候的照片,坐在客厅叹息一声:“意意小时候可活泼明媚了,胆子也很大,跟个社牛似的,现在都被她那个爸养得,不得不戴上规矩乖巧的面具。”
泛黄的老相片是五六岁时的许意浓。
她穿着背带裙,手中拿着枚草莓冰淇淋,坐在游乐园木马c位,被周围秋游的小朋友簇拥着,开心地比着“耶”,如同山大王。
略显稚嫩的脸蛋上,杏眸璀灿,眉眼弯弯,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赤诚和勇气。
江酌一时看失了神。
下一张,是小许意浓蹲在河边,抓着扑棱摆尾鲫鱼的。
江酌修长的指节微动,环过她的肩,将这两张照片摘出来:“这两张照片,能我代您暂为保管吗?”
黎慧一愣:“……当然可以,这都是意意小时候的照片了。”
“你拿我小时候的照片做什么?”许意浓眨了眨眼。
“我希望,你一看到这两张相片,就能忆起从前无拘无束的光阴,永远不缺乏做自己的勇气。”
江酌眸色幽远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喉结微滚,“许意浓,尽管做你想做的事,设计你喜欢的作品,剩下的交给我和时间。”
许意浓心口一紧,一阵暖流袭遍四肢百骸。
“还要把它贴在我手机背面,让那些觊觎你的男的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了。”
她还没感动过三秒,江酌就抬手搂住了她的腰,大掌绕过她腰身,有一搭没一搭揉捏了两下。
许意浓无言两秒:“……别让我爸看见!”
“看见照片有什么意思,看见真人接吻才有意思。”
江酌眉梢微扬,略略掀起眼皮,狭长深邃的黑眸幽沉含笑,淡定吐出一句,差点没惹得许意浓缝上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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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假期很快结束,江酌开车,带许意浓回了沪市。
两周的期末考试也渐渐收尾。
所有专业课考完当天,商穆在校外订了个火锅店庆贺,顺便庆贺在他一番辛苦下,商母终于松口接受庄绮,两人复合的好消息。
火锅店坐落在红墙白瓦、灯光闪铄的复古朋克风街店内,极有氛围感,许意浓先去了旁边的奶茶店给唐诗曼她们带饮品。
江酌斜斜倚靠在门口,嘴里咬着一根烟,火光映在男生深邃清隽的脸颊上,朦胧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
“我好了,我们进去吧。”
入冬冷,室内开了暖空调,江酌手里松松垮垮地拎着小姑娘刚脱了的香芋紫外套,挺拔修长的身姿很快吸引了周遭不少女生的注意。
“哟,酌哥这是变妻管严了?”
商穆嘴贱地挑挑眉,很有眼力见地挪出两个空位给两人,“都说三个月是荷尔蒙爆发期,过了这个时期必分手,你俩倒是挺持久。”
“让你失望了,给我们三辈子都分不了手。”
江酌牵着许意浓的手,姿态懒散地倚在沙发中央,眼皮都没掀一下。
手掌传来的冷冰冰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眼眸深了几分:“手怎么这么冷。”
许意浓被他揉了揉手,又见他招来服务生上枸杞红枣热茶,众目睽睽之下有些羞赦:“……一会吃东西浑身就暖起来了。”
她从小就有大冬天手脚冰凉的毛病,不过不是啥大问题,也就没注意。
“女孩子身体不注意怎么行。”
江酌薄唇微抿,蓦地笑得有点坏,骨节分明的大掌包住她的手,低头蛊人道,“有个暖的地方,想不想试试?”
“……什、什么?”
话音未落,许意浓的手就被牵着放到了他的毛衣里面,腰腹处的肌肉青筋贲张,烘热紧绷,用温热的毛衣下摆裹着冰凉指节给她暖手。
……他在用腹肌给她暖手。
所幸在桌下,比较隐秘,无人窥见,否则这个不含任何色欲的动作还不知道要被虞悦她们解读成什么样。
唐诗曼吸了口奶盖,轻咳了一声,凑近她:“你们能不能注意一点。秀恩爱都秀到火锅店来了。”
庄绮也是满脸兴奋地举着手机,恨不得伸到桌下偷拍他们。
江酌倒是面色慵懒漫不经心,宽大的手依然牵着她的手不放开,另一手旁若无人地在菜单上勾画着,仿佛在带宝宝。
“酌哥和嫂子都能吃辣,唐诗曼吃不了辣,点个鸳鸯锅吧。”商穆凑过来。
“她还吃毛肚、鸭血、莴苣和腐竹。”
江酌信手拈来,先把许意浓爱吃的一圈点了,“你们随意。”
点完餐,服务员陆续摆盘上菜的间隙,商穆玩了会手机,视线忽的落在角落某处:“酌哥,啧,徐家那千金怎么又来‘偶遇’你来了。”
“谁啊?”虞悦忍不住问。
“金伦企业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徐霜月。”
商穆努了努嘴,“听说高一那会儿酌哥去他们学校打友谊赛,这大小姐在篮球场上对酌哥一见钟情,她妈妈还是法官,家里来头不小。”
许意浓好奇回头望去,只见靠窗的那桌,正处人群焦点中心的女孩一头慵懒微卷的挑蓝染发,左耳打着好几颗耳骨钉,一身风情万种的中古吊带背心喇叭裤,纤细的指间夹着根烟。
很酷、挺有个性的一个女孩。
她突然想起来,对方应该是学油画的,从前高中的时候她在外面上一个色彩进阶班时,她好象就在其中,每次从颜料、画板到工具都是昂贵进口的。
江酌面色冷淡,漠不关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那桌走过来一个吐着烟圈的女生,媚眼止不住地往江酌身上飘:“江酌,我们霜姐自从三年前被你删了之后,整天茶饭不思,你未免太过绝情。既然今天能偶遇就是缘分,不如和霜姐坐下来好好聊聊如何?”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意浓也瞳孔微怔。
删了三年?
什么意思?
难道,江酌之前和徐霜月认识不成?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江酌神色自若,薄唇微启:“不记得。与我无关。”
“你!”
那女生气恼地咬了咬牙,面色已经失去所有血色。
许意浓抬眸,只感觉不远处那桌徐霜月的目光若隐若现地落在她脸上,目不转睛,透着几分敌意的打量和探究。
“不用管她们,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仿佛一眼洞穿许意浓心里在想什么,又象是怕她误会,江酌目光灼灼地捻了下她的耳垂,“她妈妈和江女士是高中闺蜜,所以她妈总是想撮合我跟她女儿。”
“删了就是不想跟她太熟。”
许意浓心底如落下一块巨石,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来来来,光吃火锅有什么意思,我们来玩些酒桌游戏解解乏。”
商穆嗅到了几人不对劲的气氛,问服务员拿来骰子和杯盖,兴致勃勃道,“嫂子,会玩这个不?”
“……不会。”
许意浓好奇地看向江酌,“这个要怎么玩?”
江酌笑了,慢条斯理地耐心为她详细讲解了一遍,还展示了一遍玩法后,牵着她的手摆弄道,“不急,不懂我会提示你。”
“行。”
果然,前两局,她的点数再怎么凄惨,都被江酌挡了下来,帮她喝了几杯酒。
第三局,几个人找准了规律,不再攻击许意浓,而是一起集火围攻江酌。
不知是故意放水还是为了让她增加些游戏体验度,游戏局向来无往不利的江大太子爷居然输在了许意浓手里。
“你别喝了,我问你个真心话大冒险吧。”许意浓有些于心不忍。
然而,他心疼自家男人,其馀人可不心疼。
她还在想着真心话问题时,唐诗曼眸中精光一闪,率先替她问了——
“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暗恋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