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走出静室,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王胖子正站在门外,一见他出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他那双小眼睛里,闪铄着的全是欣赏与热络。
“苏铭,马长老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重任要交给你?”
苏铭摇了摇头,将玉简往袖子里藏了藏。
“没什么,长老只是勉励了几句。”
他不想过早暴露此事。
“哦哦,那也是天大的荣幸!”王胖子搓着手,一脸“我懂”的表情,“苏铭,以后算房的事,就全靠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苏铭与他客套几句,便告辞离开。
他走出外事堂大殿,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没有在殿外稍作停留,而是如往常一般,目不斜视,沿着固定的路径,径直朝着山脚下杂役院的方向走去。
袖中的手稳稳地握着玉简,心神却已运转《敛息诀》,将那份可能外露的期待与好奇,牢牢锁在心底。
宝物在手,更需谨慎。
在这人来人往之处探查,无异于稚子抱金过市。
他深知,任何一丝不合时宜的急切,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就在他即将转入通往山下的石阶时,一个略带戏谑的稚嫩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看样子,马长老没把你怎么样。手里拿的什么?”
清风正背着手,不耐烦地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
明月则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一只蚂蚁搬家。
“你们怎么在这?”苏铭有些意外。
“碰巧路过。”
“等你啊!我们去了算房,那里的管事说你来了这里。”明月站起身,笑得眉眼弯弯,“师兄说,要看看马长老会不会把你赶下山。”
清风闻言,小脸一红,瞪了明月一眼。
“胡说!我……我只是路过!”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苏铭面前,小大人似的上下打量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苏铭微微鼓起的袖口上。
苏铭知道瞒不过他,便将那枚陈旧的玉简拿了出来。
“马长老赐下的一枚玉简,说是……让我学点东西,将来好有个安稳出路。”
清风接过玉简,只看了一眼,便撇了撇嘴,又丢了回来。
“《阵法基础概述》?最烂大街的货色,宗门藏书阁里堆成山都没人看。”
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不过,马长老肯给你这个,也算是开了先例。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
明月凑过来看了看,好奇地问:“阵法?这个很难学的!我听阵峰的师兄说,光是记那些符文,就能把头记炸了!”
“苏铭,你……你看得懂吗?”
苏铭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没看,不过,总要试试。”
“有这心气儿还行。” 清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没人指点,光靠这破玉简,你连门都摸不着。走了,明月。”
说完,他不再多言,拉着还有些担忧的明月,转身沿着小径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翠竹掩映间。
苏铭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知道清风话虽不中听,却是事实。
苏铭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而后低头,看向掌心那枚玉简。
他攥紧了玉简,转身,向着山脚下那片杂役居住的院落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
……
深夜。
丁柒院里,一片寂静。
西屋传来张猛如雷的鼾声,北屋赵管事的房间里,灯火早已熄灭。
南屋的李开,则一如既往地毫无声息。
苏铭盘膝坐在床上,将那枚玉简,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眉心。
他学着宗门弟子的样子,尝试着将体内那缕微弱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灵力如同一条细小的溪流,触碰到玉简的瞬间。
“嗡——”
苏铭的脑海,无数庞大、繁杂、玄奥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识海!
《阵法起源考》……
《灵力回路构建初论》……
《阴阳五行生克与阵法属性相合之辨》……
每一个字,都象是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神魂之上。
那些扭曲、复杂的符文,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盘旋、飞舞,看得他头晕眼花。
仅仅是片刻功夫,苏铭便感觉头痛欲裂,精神力消耗殆尽。
他闷哼一声,猛地将玉简从眉心移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太难了!
这比背诵整部《大兴会典》还要难上百倍!
无人指导,全靠自己摸索。
这感觉,就象一个不识字的孩童,被扔进了一座藏有万卷经书的巨大书库,连从哪一本书开始翻起都不知道。
他强忍着精神的疲惫,再次将玉“简粘贴眉心。
这一次,他不敢再贪多。
他集中全部心神,只去看那《基础符文详解》的第一篇。
一个最简单的,代表“聚”之意的符文。
那符文由三笔构成,每一笔的转折、顿挫,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符文,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摹写。
写了忘,忘了再写。
一个时辰过去。
他终于勉强将这一个符文的形态,烙印在了记忆深处。
而他的精神,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眼皮重如千斤。
“不行……这样太慢了。”
苏铭靠在墙上,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三千六百个基础符文,一天一个,也要十年才能记完。
这还只是最基础的记忆,更不用说理解和运用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敛息诀》,进入冥想状态。
识海中的疲惫,在冥想中缓缓恢复。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算房的工作,想起了那些枯燥的帐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