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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跃龙门

卯时的天,还未全亮。

京城的清晨带着一种刺骨的湿冷。

贡院门前,早已是人头攒动。

但与往日的喧嚣不同,今日此地,鸦雀无声。

数百名甲士身着冰冷的铁甲,手持长戟,分列两道,组成了一条通往“龙门”的肃杀信道。他们脸上的表情,比身上的铁甲还要冷硬。

士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个面色苍白,神情紧张。

“解开发髻!”

“外袍、中衣,全部脱下!”

“张开嘴,伸出舌头!”

搜检的兵卒声音嘶哑,动作粗暴,毫不留情。他们像检查牲口一样,将每个士子从头到脚摸索个遍,连发髻都要用手捏散,确认里面没有夹带纸条。

一名家境贫寒的士子,因贴身穿着的单衣打了几个补丁,被搜检的兵卒一把揪了出来。

“这补丁里藏了什么?撕开!”

“军爷,这是小生母亲亲手缝的,里面真的没……”

“撕拉!”一声,补丁被粗暴地扯开,露出了里面灰白的棉絮。

兵卒什么也没发现,却不依不饶地给了那士子一巴掌。

“穷酸样!滚进去!”

士子捂着脸,眼框通红,却不敢发一言,抱着被扯坏的衣服,狼狈地跑进了贡院。

队伍里的气氛愈发压抑。

苏铭排在队伍中段,神色平静,只是将呼吸放得更缓。

他看到前方,一辆华丽的马车直接驶到了入口处,完全无视了长长的队伍。

几个仆从簇拥着一个身穿月白锦袍的年轻人下了车。

正是那位魏国公府的小公爷。

他甚至没有走路,两个健仆一左一右,几乎是将他半架着送到了搜检口。

负责搜检的兵头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只是象征性地在他袖口拂了拂,便躬身放行。

“小公爷,请!”

魏小公爷从头到尾,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对方的眼神依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路边的蚂蚁。

苏铭收回目光,心如止水。

林屿在他脑中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排场,这特权,封建社会的糟粕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徒儿,看见没,这就是咱们以后要低调避开的生物。”

轮到苏铭时,搜检的兵卒见他衣着朴素,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快点!磨蹭什么!”

苏铭一言不发,配合地脱下外袍,解开发髻。

那兵卒的手在他身上粗鲁地拍打着,当摸到他怀中那个冰凉的旧铜牌时,动作一顿。

“这是什么?”

“家传的一块铜牌,用以静心。”苏铭语气平淡。

兵卒将铜牌拿到眼前看了看,上面模糊的云纹早已磨损,看起来不值一文。

他“嗤”笑一声,随手丢还给苏铭。

“装神弄鬼。”

搜检完毕,苏铭走进那扇朱红色的“龙门”,身后的喧嚣与寒风,仿佛都被隔绝。

甬道幽深,两侧是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号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混杂着墨汁与尿骚的气息。

苏铭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玄字七十三号”。

空间狭小到令人窒息,只有一丈长,三尺宽。两块木板,白天是桌椅,晚上拼起来就是床。

关上门,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方寸之地。

苏铭没有立刻拿出文房四宝。

外界的压抑、紧张,邻近号舍传来的压抑咳嗽声,巡逻甲士单调的脚步声……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

他的心跳变得缓慢而有力,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绝对冷静的状态。

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命运的科考,只是换了个地方,进行每日的修行。

“不错,这心态,稳了。”林屿满意地点评。”

不知过了多久,开考的钟声响起。

沉闷,悠长。

试卷从号舍门下的小口递了进来。

苏铭展开试卷。

第一场,考帖经、墨义,考验的是对经书的记诵功底。

这对神魂远超常人的苏铭来说,易如反掌。

他提笔,落笔,字迹是早已练习纯熟的馆阁体。

工整,呆板,毫无锋芒,却也绝不会因书法问题被扣分。

第二日,策论。

题目发下来,苏铭目光一扫,心头微动。

“论北疆之患,当剿耶?当抚耶?兼论屯田、开中诸法之利弊,以安民生。”

边患与民生。

好大的题目。

几乎在看到题目的瞬间,苏铭的脑海中就闪过了数种惊世骇俗的破题之法。

他可以将“剿”与“抚”结合,打一场以战养战的国战。

他也可以另辟蹊径,从经济入手,论述开中法如何被权贵把持,最终导致边军粮饷不济,层层盘剥,兵无战心。

任何一个思路,只要写出来,都足以震惊整个考场,让阅卷官拍案叫绝。

但,那也会让他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成为永昌侯府眼中的钉子,成为清流一派想要拉拢的棋子,成为无数人嫉恨与算计的对象。

那不是他想要的。

苏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那些足以惊艳世人的想法,一个一个,全部摁了下去。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老师的教悔,言犹在耳。

咱们的目标,是没人要。

林屿的声音适时响起。

苏铭的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重新审视题目,选择了最稳妥、最“正确”、也最平庸的论述方向。

引经据典,皆为圣人言,不出任何窠臼。

先是痛陈边患之烈,引《尚书》之言,论君王守土之责,此为“剿”之大义。

再转而言抚,引《孟子》之言,论民贵君轻,言边民亦为大兴子民,不可轻弃,此为“抚”之仁心。

至于屯田、开中诸法,则完全按照朝廷近年来的主流论调,盛赞其功,略陈其弊,提出的建议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加强监管”、“严惩贪腐”之类的空话。

他提笔,醮墨。

笔尖在纸上流淌,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对仗工整。

整篇文章的结构严谨得如同一座搭建完美的楼阁,每一根梁柱都在它该在的位置,挑不出一丝毛病。

文采斐然,足以展现他扎实的功底。

但其内核论点,却四平八稳,中正平和,象一杯温吞的白开水。

优秀,但绝不惊艳。

安全,绝对安全。

九天,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号舍狭窄,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闷热如蒸笼,到了夜晚,寒气又从四面八方渗进来。

食物是统一发放的干硬烙饼,饮水也有限量。

到了第三天,隔壁的号舍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随后是剧烈的撞门声。

“我疯了!我要出去!我不想考了!”

很快,两名甲士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将那个已经精神崩溃的考生拖了出去,像拖一条死狗。

压抑的氛围,愈发浓重。

苏铭凭借着远超常人的灵觉,能“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在贡院深处的几排号舍局域,有官差的脚步声,比其他地方频繁得多。

他们偶尔会在某个号舍前停留片刻,似乎在低声交谈,甚至有极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苏铭知道,那是某些权贵子弟在享受“特殊待遇”。

但他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是专注于自己的答卷。

林屿对此嗤之以鼻。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考试的地方就有作弊。平常心,平常心。”

到了第五天夜里,苏铭正在闭目养神。

林屿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警剔。

“徒儿,别动,有东西扫过来了。”

苏铭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灵力波动,如同探照灯一般,从贡院的最深处一扫而过。

那股力量,被龙气压制得极狠,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它在每一个号舍上空都停留了一瞬,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当那股波动扫过苏铭的号舍时,林屿立刻将自己的魂体波动收敛到了极致,仿佛变成了一粒真正的尘埃。

苏铭也全力运转《敛息诀》,整个人气息全无,就象一块石头。

那股灵力波动在苏铭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别处长了那么半息。

随即,它又毫无异常地扫向了下一个号舍。

“呼……”林屿松了口气,“好家伙,还真是个修士。看这灵力纯度,应该是个筑基期。被派来当监考,看来这大兴朝果然和修仙界有勾搭,这京城果然是来对了”

“他发现我们了吗?”苏铭在心中问道。

“应该没有,他应该只是照例探查,加之这满城的龙气做掩护,发现不了。”

这个小插曲,让苏铭愈发谨慎。

最后一场考完,交卷的钟声响起。

苏铭没有急着交卷。

他将自己所有的答卷,从头到尾,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确保没有任何可能引人遐思的“锋芒”。

确认无误后,他才平静地将答卷整理好,等待官差来收。

九天煎熬结束。

贡院的大门再次打开,士子们如同潮水般涌出。

许多人面黄肌瘦,脚步虚浮,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有人仰天大笑,有人抱头痛哭。

苏铭混在人流中,毫不起眼。

他走出那扇巨大的“龙门”,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如同巨兽般森严的建筑。

心中,无悲无喜。

只有一种“任务完成”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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